在同蒼不舍的眼神下，秦鋒一把拿過攖寧道衣。樸素的款式倒十分符合道器的風格，事實上絕大多是頂階寶物皆是返璞歸真，少有鋒芒畢露之物，比如，界離劍。

單單用手撫摸著，亦能感受到其中寒與火、生與死交融的奇怪力量。攖寧道衣，似乎無所不包容，真如同道一般。

然秦鋒卻搖頭輕嘆，惋惜道：“可惜。若是能夠將餘下的材料找齊，那可就真是一件真正的道器了。”

貪心不足蛇吞象，同蒼不由好笑道：“秦鋒道友，這已經是莫大的機緣了。”

秦鋒當即將攖寧道衣換上：“也是了。”又客套幾句，便作揖告辭。

“告辭。”同蒼亦是唏噓著，不過此番收獲頗多，心中思量著也該準備閉關頓悟了。

心中回憶著在元靈結晶的媒觸下，生死之力、寒炎之力，這種對立相互融合。感悟頗深，已是等不及將心中的想法作用一番，指不定就能突破築基期這多年的桎梏了。

……

三日後，將天衍道衣煉化之後。終於是得以脫身，秦鋒便向著覺靈和尚所在的據點飛去，打算接上雷德便回到領地之中。此行卻是耽擱了太多時間，何況領地的根基未穩，實在是讓人擔心。

半空之上，卻見據點之中的人影如同螞蟻一般在撤離。甚至有修士在據點上空往來飛行，似乎也不存在禁空的禁制了。

“這是撤退了嗎？嗚，莫非這二年多的時間發生了什麽大事？”心中一沈，尤為的是擔心雷德的安危。秦鋒立刻向記憶中覺靈和尚的住所飛去。

待秦鋒落入後院，還未敲響覺靈的禪房，就聽得那蒼老聲音傳來：“阿彌陀佛，秦鋒道友，你若再晚來一月，恐怕就已是人去樓空了。”

秦鋒頓時好奇問道：“這是怎麽回事？莫非是戰線崩潰了嗎？”甚至猜想著覺靈是不是受了重傷，這才還待在禪房之中。

然禪房之門開啟，覺靈和尚卻已然還是那精神抖擻的模樣，而身後那喚作戒戮又有些癡呆的雙頭食人妖，修為更是提升了一大截。看這模樣，恐怕這二年有餘，覺靈和尚一直在幫助這個關門弟子修行吧。

“不是，而是石巨人首領銀硭死了，群龍無首之時。整個石巨人一族被黑暗巨人徹底擊潰。僅僅只有極少部分的石巨人得以逃脫，其餘的要麽戰死，要麽便轉化成了墮落巨人。如今單憑我們釋天盟的前線部隊與心懷鬼胎的各部巫族更本無法抗衡。所以統帥決定撤回戰線，日後再做打算。”

或許是兔死狐悲吧，秦鋒莫名地感到些許悲傷：“重巖死了？它是怎麽死的？”

“不知道。”覺靈和尚攤手：“但又傳聞說是一個擅長使用空間道術的武修刺殺的它，聽說那些僥幸得生的石巨人與土靈正在尋找著這個刺客下落，誓要為族長報仇！”

秦鋒頓時明白，雙拳攥的咯吱作響：“可惡。”一定是有人陷害自己，定然是那真正的刺客順水推舟使出的計策。

覺靈頓時一副不解之色，正要開口相問。

秦鋒又是擡頭，驀然問道：“對了，雷德呢？”

“呃。”一絲尷尬之色一閃而過，覺靈嘴角勉強抽搐出一個笑臉：“秦鋒道友，請隨我來。”

頓時，足足帶著秦鋒行了數裏之遠，這才來到一群破敗簡陋的石屋群落之間。覺靈叩著門，轉頭道：“就是這裏了。”

秦鋒略微有些不滿的哼了一聲。不過這也怪不得覺靈，當初不過是委托其幫忙照顧一下，卻沒想到竟耽擱了二年之久。再加之先前還曾與之有過一段言語上的冒犯，能夠做到這個份上，也是算盡了本分了。

門沒有立刻被開啟，而是一個頗為警覺的聲音傳來：“是誰？”

秦鋒充滿磁性的聲音回道：“是我。”

“砰！”搖搖欲墜的木門頓時被推開。

雷德矗立在門前欣喜道：“秦，秦鋒前輩？能夠再見到你，我真的是不勝喜悅。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莫名的愧疚，在心頭升起。秦鋒打量著雷德，短短的兩年時間，竟如便了一個人一般。羸弱的身軀更加的消瘦了，臉上更是添上了一道抓痕，從左臉劃過額前，左目更是被一根黑布條遮住，僅剩了一只右眼。唯一令人欣喜的，恐怕就是境界已經達到了煉氣四層。

而這一切皆是因為自己監督同滄煉制天衍道衣而造成的。秦鋒不由愧疚低聲道：“抱歉，雷德。因為有些事耽誤了……”

二年的苦楚，萬般的委屈。仿佛都隨著見到自己的導師消逝不見。見秦鋒竟然放低姿態道歉。雷德頓時惶恐不已，急忙道：“不，秦鋒前輩。這都是我自己逞強的錯，是我咎由自取硬要讓屠戮帶上我一同去獵殺魔人，結果意外的遇上了一個築基期的魔修。說起來我還得感謝覺靈和尚呢，若非是他及時趕來。我與屠戮，恐怕早已化作枯骨了。”

秦鋒臉色驀然一沈，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覺靈和尚，如譏諷般說道：“如此，那可就多謝覺靈和尚了。”

覺靈和尚的臉色頓時愈發尬尷、眼神閃躲，吱吱嗚嗚竟不知如何是好：“這，這……”心中不由懊惱。

之所以如此冷淡雷德。是因為秦鋒數月未歸，以為早已客死他鄉。所以漸漸的半年之後，就徹底冷落了雷德，任其自生自滅。若非是自己的愛徒屠戮與之交好，恐怕便是死了也不會知道。

見覺滑稽的模樣。秦鋒只是嘆了一口氣，甚至沒有出言相罵。他只是固守自己的本分罷了，不能因為其沒有慷慨解囊幫助雷德治愈傷勢，而怪罪別人吧。

為之奈何？秦鋒擡頭看著雷德嚴肅道：“雷德，你的眼睛我會盡力想辦法為你治好的。另外，待回到了我的領地，我會親傳你道法！”這算是自己盡力的補償吧，畢竟已經錯過了治愈的時機。即使是在修行者之中，也是十分困難的。即便以後強行植入一只妖眼，也斷然不會比自己本身的好用。

霎時間，雷德喜不自勝，急忙跪伏在地磕頭道：“啊，謝過秦鋒前輩。啊不，師父受弟子一拜！”這二年蹉跎的修行，已經是知道了道途之艱。如何不感到欣喜？一時間失眼之痛拋在腦後，心中那還殘存的一縷怨念也是消散不見。

秦鋒苦笑著搖頭，扶起雷德：“好了，好了。快起來，我們這就出發了。”

“前輩稍等。”雷德急忙起身轉入陋屋之內，爬在床沿之下，刨開沙土，片刻後取出了一個狹長的包裹。

包裹攤開，那是近百顆靈石和一把銀色耀眼咒劍。

雷德鄭重地撫摸著劍身，轉頭笑道：“師父見笑了。這是我這兩年獲取的戰利品還有您賜予我的那把咒劍。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可惜自師父走後，我再也沒敢將這弒亡之刃隨身攜帶。否則，那次遇上了那個魔修，也不至於連反手之力也沒有。”

秦鋒不由自責：“倒是我疏忽了，還好你自己醒悟了。”不過這雷德倒是頗為聰慧，亦有大勇，這近百餘顆靈石便是證明。心中不由讚道，或許日後此子定有一番大作為。

一床、一桌、二蒲團還有些許茶碗瓢盆，沒有絲毫留戀，帶上包裹雷德轟然帶上了房門。

只是象征性的禮節，甚至連備上的禮品秦鋒也沒拿出，只是合手結道印抱拳道：“嗚，那麽覺靈和尚。我們這就告辭了，日後有緣再見吧。”

覺靈垂頭行禮：“阿彌陀佛……”心中亦是不安，而秦鋒未有怒顏相向，更是覺得愧疚。因為數百靈力的治療費用，竟讓他的弟子落得殘疾。

雷德甚至正眼也不看覺靈一眼，只是朝後面著屠戮擺手道：“再見了，以後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屠戮的兩個腦袋滿臉不舍，異口同聲道：“你不陪我玩了嗎？”

“下次再見面我會把肉湯做的更香的哦。”

“嗚……”似乎回想起什麽惡心的事，雷德臉色煞白，一陣幹嘔才心有餘悸道：“別，那東西就是再好吃我也不會吃的……”

正當辭行欲走之時，一個悅耳的女聲飄來，“覺靈和尚，原來你在這裏，可是找的你好苦。”

秦鋒轉頭一望，竟然是一個身穿白色綢緞，美若天仙的女子禦劍而下。肌膚若冰雪，長發如漆夜，再配上這冷若冰霜的美貌面容，卻讓秦鋒想起了某人。

似乎此女子頗有來歷，覺靈十分恭敬地行禮道：“啊，是天華仙子，老衲給你添上麻煩了。”

“嘻嘻。”天華仙子用袖袍遮住嘴唇輕笑著：“覺靈和尚，又不是外人，何必這麽客氣呢。嗚，我找你來是有正事呢。焚炎真君要你趕緊去主持這個據點的撤離工作，不要再耽擱了。”

說話間，天華仙子又看向秦鋒，一時間神色楞住，露出了疑惑之色：“咦，敢問道友尊姓大名？”

“秦鋒。”秦鋒淡淡道：“這位仙子，莫非我們認識？”

天華仙子眉頭緊鎖，不敢確定地猜測道：“秦鋒？莫非就是那位浮空山的領主，繁虛真人？”根據情況的畫像，繁虛真人明明是一位青年男子的模樣。而眼前此人，隨一頭白發，可是衰老的面向，竟有九分相似，這才故此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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